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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飘零的风雪(完)

第三十章 飘零的风雪(完)

自意识沉入梦乡后,可丽儿便一直感觉自己像是躺在襁褓中被母亲抱在怀里一样。温暖、安稳的环境让经历了肉体重组的她恢复了精神上的疲惫。

好想一直这么躺着,如果真的是母亲抱着我那就好了。

“笃笃笃。”

沉醉在这种感觉里的可丽儿很想一直这么睡下去,但是耳边突然想起了一阵敲门声。

“该起床了哦,小雪龙。”粗犷的男音传来,然后门打开了。“我们今天还要去参加冰雪神殿的祭祀活动,你爷爷已经准备好了肉汤,快点起来,不然早餐要凉了。”

“呜呜,让我再睡会儿嘛。”体型缩小了的可丽儿往母亲的怀中一趴。“母亲,我可以不去参加那个祭祀吗?”

“不可以哦。”可丽儿的母亲,龙娘乐芙温柔地将女儿散乱的头发理顺,再一件件帮她穿好衣服。“对冰雪女神大人不敬的人,接下来的一年里会失去冰雪的庇护。可丽儿也不想父亲和爷爷在冰天雪地里出任务的时候受伤吧。”

“冰雪女神大人真的存在吗?”穿好衣服的可丽儿不太情愿地离开母亲的怀抱,走到门口,在父亲的帮助下开始洗漱。“唔,南边的人不是说众神已经离开这片大地了吗?”

“自然是存在的。”可丽儿的父亲,风雪佣兵团的少团长赛文用泡过热水的毛巾给女儿擦了擦脸。“冰雪女神从来没有离开过北地,她化作了雪花庇佑着每一个土生土长的北地人。而你和乐芙就是女神大人赐予我的最珍贵的礼物。”

“为什么说母亲是冰雪女神赐给父亲的呢?我们应该是最古之龙的血脉啊。”

“傻孩子,北地的冰雪女神就是一只承接了上一代冰雪之神的晶龙啊。都叫你平时学习的时候认真点,这样的问题以后可不要再在外边问了,会被其他孩子看不起的哦。”

“可是在学院的时候,他们就看不起我呀。”可丽儿鼓起包子脸。“女孩子们都说我是怪物,而想和我玩的男孩们都被柯布赶走了,他说我会是只属于他一人的龙。”

“不用在意这些庸俗之辈的话。”乐芙走过来将洗漱完的女儿抱起。“可丽儿有着北地这片冰原上最强大最自由的血脉,你会成长为比我还要强大的龙,而自由选择朋友和伴侣,是强者的权利。”

“那我一定要成为最强最强的龙,以后我也要参加赛龙娘比赛拿到冠军,不对,是两个冠军。”

“为什么是两个呀?”

“因为我要超越母亲。”

温馨的画面在这一刻终止,梦境中的记忆仿佛撞在了一堵坚硬的墙上,剧烈的震动让可丽儿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撕裂了。

然而龙化仪式不仅是对肉体的改造,也是对灵魂的强化。蛋壳中凝聚的液态魔力在可丽儿灵魂受损的同时又不断地修复。只可惜那段被忘却的记忆实在是过于久远,又或者是封印这段记忆的存在过于强大。接下来的记忆,可丽儿只能看见一些破碎的片段。

......

“这就是冰雪神殿的禁地吗?好荒凉的感觉。”

一群衣服上沾染了血迹的人自一个只能够爬行通过的冰窟窿中来到一处残破的神殿中,带头的正是还不像如今那么苍老的风雪佣兵团团长修凯。

“这里自从三百年前最后一任冰之圣女离去后便封闭了。”修凯拿出一张用血水画在毛毡布上临时制作的地图。“该死,这神殿几乎已经是废墟了,大祭司留下的地图对不上啊。”

“没时间耽搁了。”一名衣着看上去像是神职人员的女性抱着半昏迷的可丽儿跟在修凯身后。“只有找到女神留下的圣石才能解除这孩子身上的诅咒。”

......

“不,现在能够继承女神力量的只可能是我。”

有着银白色鳞甲的龙娘将面前一只狂暴化的幼年冰原鳄龙压制在地上。冰雪的力量将幼龙的尾巴和四肢都禁锢起来。然后她举起龙爪化从右手,刺入了幼龙的腹部,将一颗冰蓝色的珠子挖了出来。

......

神殿废墟的祭坛边,赛文张开双手挡在了乐芙身前。赛文的身后的祭坛中央,一个禁锢着不可名状之物的巨型冰块正在不断融化。

“把这孩子带回凛冬镇,以后她会作为一名普通的半龙长大。”

左手已经变成冰雕,只剩下一只右手的乐芙把怀中的龙蛋交到赛文手中。

“求求你,乐芙,跟我一起回去吧。”头发不知为何已经从浅金色变得灰白的赛文苦苦哀求着自己的妻子:“这孩子不能失去母亲。”

乐芙没有回应,只是朝着一旁的祭坛走去。每多走一步,乐芙身上的冰雕化程度就加重一分。最后在彻底变成冰雕前,乐芙来到了祭坛的左上角,补全了祭坛左上角上缺失的最后一座雕像。

“咔啦啦。”

环绕祭坛的八座雕像同时碎裂,乐芙原来所在的那个位置上,一颗失去了光泽的龙珠落在了冰雕留下的碎末中。

被冰晶形成的蛋壳保护着的可丽儿,肉体在液态的魔力下不断地分解重组。她的体型变得更加高大,身体上也布满了像乐芙那样的银色鳞片。

皮肤之下的肌肉和内脏都已经被强化完成,肺部旁边多了一个袋装的器官用来积蓄魔力施放龙息,胃部变得比原来更加坚韧以消化一些譬如矿石这类的龙族专属食物,四肢也都变成了龙爪,同时尾骨上多出来了一条银白中带点冰蓝色的尾巴。

“还是不太成功啊。”偷偷通过梦境转移到可丽儿身体中的帕克观察着可丽儿的龙化情况。“半龙少女的完美龙化应该是转化成龙娘的形态,而不是除了头部其他都像蜥蜴人一样的怪物啊。罢了,还是帮她一把。”

帕克打算进入可丽儿的深层梦境,将陷入梦魇的可丽儿从迷失中唤醒,从而控制好自己身体里的力量达成更好的龙化效果。

然而一道虚幻的,仿佛随时都要消散的幻影挡在了帕克的身前。

“让她自己突破往忆的桎梏么?好吧,自己破开蛋壳的龙,才能成为最强大的龙。”

帕克转身假装离去,实际上却悄悄假借于幻梦境和梦之卵的联系,重新潜入了可丽儿的梦中。

龙化仪式对于灵魂的强化已经到了最后的环节,只要可丽儿能够击败梦境中母亲留下的残影,就能吸收掉保存在血脉和龙晶中的遗产,成为一只新生的准幻兽级龙娘。

在和残影不断地厮杀中,可丽儿由最开始的不愿与母亲敌对,到后来被杀死数十次后激发了血脉中的**,再到现在的能和幻影势均力敌地交手,已经成长了很多,冰原鳄龙一族许多厮杀捕猎的技巧和对天赋能力的应用都在这梦境中被可丽儿所学会。

实际上,现在的可丽儿已经能够击败面前的残影。但是她不愿意,因为那意味着母亲留下来的力量被自己彻底吸收,也意味着这道残影的消散。

“这场对决已经重置了快一千次了,我的孩子。”又一次因为留手而被残影击败后,可丽儿重新出现在飘着浮冰的河流上,前方的另一块浮冰上,乐芙的残影这一次并没有一见面就发动进攻。“你还在等什么,这场对决中你必须杀死我才能取得胜利。只有成为强者,你才有选择的权利。”

“我在等我的同伴。”感应到了那熟悉的阴影气息,可丽儿笑了。“母亲你说过,自由选择朋友和伴侣,是强者的权利。”

“但是我认为,在与强者的对决中,能够借助的力量,也是自己的力量。强大不是一种永痕的属性,而是一种相对的状态。”

“威尔先生,你就在旁边看着对吧。”挡下来自乐芙残影偷袭的一击,趁着残影跃入河水中准备从下方袭击的空隙,可丽儿对着梦境中空白的天空喊道:“帮我留下我母亲的残影,我可以与你签订契约成为你的龙娘伙伴。”

“呵呵,这可是你说的。”不再掩饰自己的存在,帕克以幻龙的形态降临在可丽儿的梦境中,将乐芙的残影扣在了自己的爪中。

“呼,总算是结束了。”看着母亲的残影在帕克手中变成了一块幻梦结晶,可丽儿松了口气。“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那可不行。”从巨龙的姿态再次切换,变成了乐芙模样的帕克看着可丽儿微微一笑。“你可不能逃课哦,我的女儿。”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刚亮,在帐篷里歇息了一夜的威尔有些期待地来到完全结冰的湖面上,等待着可丽儿的新生。

因为龙化仪式吸收了附近区域的冰雪魔力,今天的天气是彻底放晴了。湖面的浮冰上积累了大量的积雪,单纯以肉眼辨别之前法阵的位置有些困难。好在威尔有系统,能够看出浮冰下的魔法灵光。

能量强度28级了呀,看来龙化仪式进行得很成功,应该就快出来了吧。对了,帕克哪里去了,不会还在睡吧。没有她的法术支援我或许还是先跑开点比较好。

“轰隆!”

正当威尔思考着要不要先回到岸边时,脚下的浮冰崩碎了。一只有着银白色鳞片和修长身躯的亚龙从冰层下跃出,将就要落入冰水中的威尔驮在龙脊上,然后在浮冰上飞快地滑行岸边。

“哎哟。”

浑身湿透了的威尔被从龙脊上甩了下来。而戏弄了威尔一番的亚龙也在一片风雪的掩盖中化形成了龙娘的姿态。

“嘶。”威尔被冻得吸了一口凉气,他赶快从空间袋中取出卷轴撕开,在帐篷边点燃篝火烤起火来。“看来龙化很成功,你连天赋法术都会用了。”

威尔瞅了眼可丽儿身上的长裙,那并不是可丽儿原本的衣服,而是她用操纵冰雪的能力变化出来的。龙娘形态的可丽儿不仅身上多了龙尾和鳞片这些特征,身材也好了很多。

不过这小妮子好像在生我的气啊,我做错了啥吗?

“哼!”看着哆嗦着烤火的威尔,可丽儿将头歪到一边,小声地抱怨到:“大坏蛋又在装弱了,明明是那么强大的造梦师。不过,母亲的事情,我还是得感谢他。”

“谢谢。”

“嗯,你说啥?”

“谢谢你,大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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